刘益谦用鸡缸杯喝口茶,就引得全国网民齐声声讨,好像刘益谦强奸了他们家媳妇似的。刘益谦此举是有点过分,但跟大家有毛关系?如果他倒茶之后,忽听得“咔嚓”一声,杯子裂了呢?大家是不是又该齐声表示幸灾乐祸呢?
其实,艺术品,尤其艺术品投资,真的普通人没什么关系,谁要是一本正经地探讨甚至介入,实在是自取其辱。但是靠这个吃口剩饭的普通人不算在内,比如笔者。
艺术品功能多样,但跟普通人无关
有人说,为什么艺术品跟普通人无关呢?我们可以喜欢艺术,可以以合适的价格拥有件把艺术品,可以显得我们有品位有档次啊,为什么不可以和艺术品发生关系?
还有人认为,艺术品是公认的除房产、股票之外的第三大投资品种,为什么我们不能投资——有那么多成功的先例呢?
作为投资品种,是艺术品诸多功能里的一种。艺术品还有很多功能,所以大家才会这么喜欢它。买进合适的艺术品,在合适的价位买进,放足够多的时间,获得足够大的空间后,的确可以实现投资收益。但那都是有特定条件的。
艺术品还有其他功能,比如你买了艺术品,放在家里,客人来了,你可以向他们介绍画的来历,画家的故事,画面的风格,看到客人无所适从地连连点头,心里是不是有点得意?假如你有幸拥有的还是著名艺术家的作品,它的标志性图案到处在社会上出现,名字被无数媒体提起过,你的客人们发出“哦,哦”的吃惊声时,你心里是不是挺美?这,就是艺术品的炫耀功能。
艺术品可以装饰家庭,办公室、宾馆以及城市公共空间,有艺术品和没艺术品,总会有点趣味和品位上的不一样吧。
艺术品还有礼品功能,在我们这个凡事讲究用润滑剂的地方,艺术品价格模糊,价值见仁见智,它比其他消费品类礼物拿得出手,不会瞬间贬值,比单纯的钱容易让人收下。中央八项规定下达后,艺术礼品市场大幅度收缩,经销商普遍反映日子难过,就是艺术品礼品功能的明证。
艺术品还有避税功能,通过财务科目的调整,作为企业成本或者固定资产,可以冲抵企业利润;对于个人来说,艺术品可以作为馈赠物,以躲避遗产税。
这些年,艺术品的金融工具特质被开发得淋漓尽致,这一点,江因风已经给我们上过精彩的一课了。艺术品有如上这么多功能,但是和普通人有关吗?
艺术品跟权贵有天然的联系
自古到今,艺术品就和权贵势力有着天然和默契的关系。权贵喜欢艺术品,一是为政权考虑,每个时代都需要一个艺术标杆,搞定领头羊,羊群就可以驱赶自如了;二是粉饰门面,为大局和立场讴歌,这一点,美术界的“红光亮”时代大家应该还有印象;而贵族需要艺术品,是为了阶层建设,巩固圈子,加强社交,固化财富。
倒过来,艺术家也需要权贵。张大千与当时权贵的交往史早已众所周知,齐白石虽然个性低调固执,但也与权贵有着密切的交集。比如从多年来市场上出现的齐白石作品上款人可知,他题款最多的是当时政界、军界要人,其次是文化人,受赠人为国民党将军的作品多不胜数。新中国刚刚成立,齐白石就向毛主席赠画、赠印,然后为世界和平大会连续创作巨幅作品,获得国际和平奖章,并获得人民艺术家的称号。
张大千、齐白石会成为中国人心目中最著名的画家绝不是偶然的。政治家和艺术家相互需要,是艺术史、艺术市场史上一个亟待研究的重要课题。
当代人也不闲着,我们所知的国画界的“天王”们,哪个不是与权贵发生重大而紧密的联系?天王们追随者众多,他们已经极大地影响了美术界,因此,有学者就提出“美术圈江湖”的问题。“江湖”是个社会问题,如果美术界没有“江湖”,反倒奇怪了。因此,我们屡屡看到,一个艺术家办画展,能请到重要官员来站台、剪彩、参观,在众人心目中,该艺术家的形象瞬间就被放大了,权利崇拜,这是普遍人性,只是有些艺术家能把它利用得很好罢了。
一旦攀附上权贵,艺术家的地位立马改变。因为权贵能最大限度地动用社会资源。最好的、最高级的美术馆给你办画展,如果嫌美术馆不够,故宫、大会堂也可以;时段有问题?只要一句话,旁人统统让道;艺术资源更不用说了,所有媒体都争相报道,普通媒体还不要;研讨会自然会把最有话语权的人一起叫来,什么?你怕他们不说好话?就怕说得太好,你不好意思听下去。
艺术家成为天王之后,身价自然暴涨,大量争相攀附的人会在市场上大量买进该艺术家的作品,其中的默契,只有天知地知了。有媒体说某位国画新天王一年在家中卖画的收入过亿,这话信不信随你,反正艺术家听了肯定会不爽,倒不是别的,就是怕税务局来敲门。
低端艺术品能投资吗?
也许考虑到艺术品跟普通的人的关系不大,所以有些艺术经营机构会急大家所急,做低端艺术品生意,什么买得起的艺术,什么投资青年就是投资未来潜力股,那些古玩城、地摊鬼市、花鸟奇石市场,面向大众的艺术品博览会,以及普及型的艺术品投资讲座和艺术品电商等等。
艺术品、社会阶层以及资金分布,这三者都呈现出金字塔形状。塔尖只是一点点,越往下越大。
你为什么不能投资金字塔下面的艺术品?是因为跟它同等价值的艺术品实在太多,物以稀为贵,不稀罕的东西,你能指望它升值吗?
有人说,为什么金字塔下面的艺术品未来就不会往上升?对了,是有艺术品慢慢会从下往上升,但金字塔下面的艺术品多如牛毛,能上升的只是个别,你凭什么挑得出来?对了,投资艺术品,不是专家不行,但你去问问那些专家为什么也没有什么投资艺术品?他们往往会苦着脸说,我每天看到的艺术品太多,有投资价值的也太多,真要投资的话,早就赤贫了。这就跟那些股评家自己不买卖股票(或者很少买卖股票)道理一样。
再说了,一两万块一件的艺术品,就算翻倍,涨个一两万块钱,你会抛掉变现吗?万一件的艺术品涨到万元,那可就不一样了。所以低端艺术品作为投资,对于普通人是毫无意义的。
绝世美女普通人家藏得住吗?
可是也有真正想把普通人拖进艺术品投资泥潭的人,比如文交所。某些文交所曾经忽悠人说,艺术品可以像股票那样上市,一幅画你买不起,买个百分之一、千分之一就容易多了。如此理想化的艺术品投资当然让每个怀有财富梦想的普通人都垂涎三尺,但人世间的规律往往会在这个时候被忽视——参与的人越多,事情就越没有价值。
不到一年的时间,文交所的艺术品股票以及其他份额化交易都给关掉了。现在几年过去了,还在忙着做清算工作,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
普通人参与艺术品投资为什么就那么累呢?那就像绝世美女之于普通人家,有感觉有什么用,你藏得住吗?
如今,各大美术馆、博物馆免费开放,要看艺术品,到处有的看,偶尔有两个收门票的大展,那也不比电影票贵。艺术品看过也就消费过了,你要靠它挣钱,要靠它挤进上流圈子,要靠它作为金融工具流动更多的钱出来,要靠它结交权贵,要靠它曲线圈地做房产业务,不是不可以,可那跟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当下最缺的不是投资机会,而是艺术教育
当今人们最缺的,不是参与艺术品投资的机会,而是艺术教育。这方面,无论权贵、高级管理人员,还是普通人,都是一样。那些高端艺术品的拥有者,其实和普通人一样,对艺术品都没有太大认知,哪怕它摆在你家里,哪怕你可以用它来喝茶,哪怕你跟这个艺术家关系再好。
这是个美学教育缺失后的通病,面对满目的画,掐掉价格,盖掉作者名字,你就不知道是谁画的,是真是假,是好是坏了。当代艺术品屡屡在展出的时候被当作垃圾收走,不能怪收垃圾的服务员没文化,对于走反文化路线的当代艺术品来说,这样的嘲讽也是得其所哉。
而对于更多的传统艺术品来说,哪怕是当代人创作的传统艺术品,对于我们普通人,仍是存在着认知障碍,热爱艺术的人最多也是一知半解,而且往往会被美术史的书写者牵着鼻子走。你认真阅读大量的美术评论书,相当于被蒙着眼睛绕了无数个圈,然后突然停下来,问你“哪儿是北?”
对于艺术的无知,对于艺术史的无知,对于美的判断的晕头转向,导致我们今天的艺术品市场无比混乱,参与的价值感极差。在这个情境下,我劝那些被艺术品市场忽悠得心急如焚的普通人,还是省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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