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
(一)有关传统
(二)中国艺术家要不要去国外展览?
关于艺术的几个问题的解答
(三)艺术价值及市场
导语
这个问题是每个从事艺术工作的人每天都必须面对的问题;但大部分人面对的是价格,关心的也是价格。最终的结果是弄得很俗,搞得每个艺术家都像商人,一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谁谁谁卖的好不好?谁谁谁的价格最近又涨了。只有极少数艺术家不用关心这个问题,他们是比较稀少的几位佼佼者,因为他们的作品已经奇货可居,价格几近天文数字,有生之年做不做作品已经不重要了,所以如果他们仍在做艺术,反而是件纯粹的事情,只因了此生所好的这一口,欲罢不能,越玩越嗨。但也有另一部分”佼佼者“们,因了之前的天资和才气,年少成了名;但因出生贫寒,尽管后来衣食无忧,但对金钱有种骨子里的难以割舍;他谙知洛阳纸贵的秘诀,于是乎艺术创作对他们来说当下最重要的反而是不要生产很多。中国艺术家非常通晓这一点;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开始流行一种风尚,被排队买作品的艺术家一定都是好艺术家。一时间,总见着大家伙神秘地奔走相告,谁谁谁最近抢着某位的作品了,运气啊!一时间,某些艺术家的作品成了硬通货,至于对作品了解多少,这种硬通货的价值能保持多久,他们根本不去考虑,当然也无从得知。
年在伦敦的苏富比就发生过一件让人大跌眼镜的事件;备受争议的英国涂鸦艺术家班斯克的一幅名为“气球与女孩”的作品被定锤一千两百万欧元;但一经售出,却在现场被自动销毁了。此事即刻引起全场哗然以及国际艺术界的震惊。这场本来完全可以被提前预知而取消的拍卖,被称为拍卖史上以及艺术史上最大的恶作剧;但据说买家本人似乎并不在意,甚至认为自己兴许能够因此而被载入艺术史册,简直令人啼笑皆非。整个事件收到了艺术界上上下下的批评和谴责,同时也使得人们因这次过激事件而再次将注意力转回到艺术品投机,操纵和价值炒作的话题上。
班斯克,“气球与女孩”,拍出改名为“爱,在垃圾桶里”。
众所周知,当代艺术市场在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呈爆炸性状态,艺术品的购买不仅仅沦落为一种投资,更是欺诈,逃税和洗钱等等的代名词。艺术作品不再是挂在墙上供人欣赏,而是从一个仓库倒腾到另一个仓库。艺术审美的价值被淹没在市场价值的洪流中,奄奄一息;甚至影响了各大美术馆博物馆的收藏策略。但是,从来也没有哪个运营商会公开宣布他们对艺术的绝对无知,他们看到的只是作为一个个纯粹的商业性投机的可能性,并惴惴不安地等待着它们的回报,成双倍的,甚至几十倍的利润;艺术家们呢,或瞄准市场,投其所好,或翘首以待,寻找和等待掮客,梦想一夜成名,成为艺术明星。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达利(SalvadorDali)以此嘲弄自己,给自己起了绰号叫“阿维达·美元(AvidaDollar)”(渴望拥有金钱),因为他明白,如今的股票市场上,唱主角的俨然已经是“美学”。
那么到底什么是艺术品的价值呢?艺术品的市场价值(或价格)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如何鉴定一件艺术品的价值?它是一个视觉图像的价值,还是有关历史,情感或金钱的价值?又是谁决定艺术的价值的呢?我们是否可以认为时间能够给予艺术品以更高的价值吗?更笼统地说,是哪些因素和品质决定了一件艺术作品具有价值的?
在讨论一件艺术品的价值之前,我们是否应该先从艺术的大概念上来评判它的价值何在?甚至再往前,我们是否还应该先弄清楚到底什么是艺术?这些都是我们所绕不开的甚至必须给予编号的问题。这是艺术史论,不是我今天这篇文的目的。若干个世纪以来,先人们也已经分别以各种方式断断续续地论述到,其中不乏大大小小的哲学家,文学家,诗人,艺术家等等。他们包括从康德(Kant)到苏珊·朗格(SusanneLanger),从博赤到伦勃朗再到塞尚和杜尚等等;所有的循序渐进,到今天的当代艺术,一切指向都昭然若揭,艺术的价值评判一定不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美”的概念。
从古至今,大多数人还一直延传着艺术必须具有美感的传统价值评判。这种美让我们喜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否触及人们的灵魂;是否让人折服,感动,并给予力量,包括激起愤怒和畏惧等等。无论如何,它应当尽可能地靠近世界的本质和事物背后的东西,是现实的自然模仿和反射。但艺术家在行驶这种道法自然的过程和所得到的结果时,却时常不自觉地撇开和远离了这种所谓的“美”。早前的作品里有一个最好的例子就是伦勃朗在年的作品“被剥开的牛肉”(LeB?ufEcorché),画家没有只去寻求美,而是忠实地寄居在他的表现技巧中,无所顾忌地描述这一尴尬而又令人作呕的主题。有时候,艺术家越过“美”的边界,以最大的可能达到他要表达的主题,事实上是为得到更大的表达“美”的能力。无论我们以何种方式和程度对于“美”给予不同的感觉和敏感度,很显然,根本就不存在普遍意义上的所谓“美”的概念。同样一件事情,我们每个人会有不同的感觉和认知,时代的进步也在不断地改变着事物的趋势和标准,同时,我们也多多少少地被我们所处的当下社会所影响和局限着。
伦勃朗,“被剥开的牛肉”,油画,年
这种“非美”与“价值”的关系美学(即新美学),不仅适用于视觉艺术,之于诗歌和文学,异曲同工。无论波德莱尔的“恶之花”,还是芥川龙之介的“罗生门”,尽管充满了地狱般的恐怖和破败丑陋的图景,但却从另一个角度以特殊的方式向我们重现美丽,带我们进入另一种美学领域,并产生了意想不到的艺术价值。因为这些大师级作品的应运而生都与那个时代和社会的印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同的社会文化环境孕育出不同的审美文化;除此之外,还有政治社会状况,文化传统、民众的价值取向、以及终极关切问题等等。早前,康德并已把人对神的关系,换成了人对自然的关系;也就是把“永恒”的存在变成了各种不同主题使命的完成。主题,成为艺术的首要因素,而不是被动地再现被描述事物的“美”;这就提升了人的主观能量,而不是物体的先行性。但是康德后来又认为审美判断“既无客观的也无主观的目的”,它的理论到最后所揭示的,是审美现象的一系列矛盾和二律背反。
而近两个世纪之后,也就是从古典艺术和现代艺术向当代艺术过度的当口,苏珊·朗格则再次(强调)将艺术确认和定义为一种“逻辑形式”;或者确切地说,一种逻辑意义上的生命形式。她提出:情感的存在形式与推理性语言所具有的逻辑形式互不对应,这种互不对应性使得任何一种精确无误的情感和情绪概念都不可能由文字语言的逻辑形式表现出来,于是艺术就成为这种逻辑形式的最佳表现形式。她的理论很大程度上奠基了当代艺术文本的理论依据和价值参考依据。“观念艺术”作为当代艺术的核心,从内容到形式,从内到外打破和超越了以往现代艺术与古典艺术的局限性;更重要的,是不再根据一个或多个时间的顺序排列标准,而是只根据艺术作品各自所提供的范式,其中包括主观思考的方式和内容,与“人和社会”密切相关的事件等等;它所要求的是人的强大的主观能动性,而不是被动的审美情绪。来决定作品价值的,除了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纯美至死”和巫术催眠式的艺术说教,以及传统意义上的架上油画,平面作品或雕塑,还有解放思维方式,避讳捆绑式的形而下标准,以及无所不及的具有创意性和独特性的创作材料和形式(视频,电子合成,化学材料,爆破等等……)。人们完全有理由拒绝匍匐在蒙娜丽莎的画像前顶礼膜拜;甚至在她的脸上贴上小胡子,而被恶搞出来的新作品背后的指向即是作品的价值。
所以,待我们弄懂了当代艺术的本源之后,也可以设定一件当代艺术作品的价值。而设定一件艺术品的价值从来都不是既定不变,而是有规律可循的。尽管它貌似有很多的偶然性,但背后的必然性却总是存在的。这种必然性一定不会超过稍后我将总结的几点主要构成部分,它们之间的关系和它们在艺术品价值形成过程中所占的比重,在不同的时代和背景下可能有所递增和消减,配置的顺序也可能会有所变动。
无论如何,让我们从讲堂,从文本,从学术讨论会,从各种策展宣言或艺术史,以及各种眼花缭乱的数据分析中先抽离出来,回到活色生香,然而也残酷无情的现实中,我们每天所面对的是已经被炒作到了令人目不暇接,高不可攀的艺术品价格,那么到底是谁造就和决定这些?是艺术专业本身还是市场?是交易会还是展览会?是当代艺术公共收藏机构还是画廊们?是博物馆或私人收藏家?什么是我们谈论的价值?商人,美学,原创,政治,情感......?谁是权威?谁拥有决定权?同行们,专家们,批评家,学术支持人,策展人,公众…?还有更重要的:谁买了谁的作品?买的什么?价格多少?
回答这些问题之前,首先必须指出的是,从来就不仅仅存在“一”种价值(更何况那是经济价值),而是多重价值(后者至少是一件艺术品好坏的衡量标准)。其次,存在多重认证机构,以授予和估测一件艺术作品的价值。第三,存在一个多重的基于不同的时间节点的评估机制。第四,从商业价值着眼,艺术作品,特别是当代艺术作品,也不例外的,必须符合法律条文,特别是在当今极其商业和利益主义大行其道的时代。当然,这几点对于那些只相信艺术作品的内在价值的人来说,似乎根本就是不必要的,甚至自相矛盾的。
一,艺术作品价值的非单一性(即多样性)一件艺术作品的市场价值,即我们通常所说的“价格”,只能是评价这件作品的价值参考因素之一,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其它的因素,其中包括审美性,原创性,独创性,游戏性,道德范畴,持续性,愉悦性,稀缺性,公认性,责任感,意义,精神范畴,技术和技巧的成熟,普遍性,真理指向,鉴赏力等等...任何一件物件的品质,特别是一件艺术作品的品质,可以通过三个方面来归结:测量,评估,和参考资料。比如一部电影的打分即是一种测量,以及影评人在报纸杂志上的评介等等;或者一件艺术作品所获得的荣誉,比如特纳奖和杜尚奖等等。除此之外就是电影的票房,或者一个艺术家的作品的销售量之类的数据参考;这是经济学范畴的工作。但是社会学家和社会心理学家的兴趣点不仅仅在这种测试中,他们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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