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采访王薇,见她一身白衣,风尘仆仆地走进门,还来不及坐下就开始热情地和现场的工作人员打招呼。记者顺着话头问起她和刘益谦5月15日晚上没有遂意拍下曾巩《局事帖》一事,王薇双唇微抿,轻轻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似是毫不在意地说道:“对于收藏,我们有充足的预算。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的作品,只是与这一件失之交臂而已,有什么好担心的。”(果然是馆长,说话比任性哥还要霸气,女中豪杰)
常年辗转于各大拍场和艺术博览会的王薇及他的老公刘益谦确实资金雄厚。5月26日,这对收藏家夫妇的第三间私人美术馆将在重庆开幕,同期与公众见面的,还有《百年艺程—龙美术馆(重庆馆)开馆展》。(古玩行已经很久没有出收藏家夫妇了,在中国,刘益谦和王薇可称之为夫妇)
2.8亿港元拍下的明成化斗彩鸡缸杯、3.48亿港元拍下的“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和3.08亿元拍下的王羲之“平安帖”等一系列重量级藏品,已经成为王薇和刘益谦创办的两座上海龙美术馆的镇馆之宝。(记者肯定做功课没有做足,10.84亿“裸女”并没有提及,当然也有可能记者是女士害羞呢?)
比起主攻古代书画和古董藏品的刘益谦,王薇更偏爱收藏经典艺术和当代艺术作品。年,她拍下了吴冠中20世纪70年代的作品《爱晚亭》和张洪祥的《艰苦岁月》。年竞得陈逸飞作品《踱步》。国际年轻的当代艺术家,以及79后、85后的中国当代艺术家的作品,王薇也多有涉猎。夫妻俩也曾在年入围ARTnews评选的世界上位最佳收藏者,也是首次登上这个评选的大陆人。(国际舞台上,刘益谦和王薇夫妇绝对是华人圈的典范,以往国际上对于中国收藏的格调一直停留在普通水准,是刘益谦和王薇夫妇的大量拍卖收藏,成功让国际上的收藏人士开始认知中国人收藏)
如今,龙美术馆(西岸馆),与坐落于附近的余德耀美术馆,已经成为上海徐汇江滨的两座艺术地标。而龙美术馆(西岸馆)正在举办的奥拉维尔·埃利亚松(OlafurEliasson)个展,在每一个周末都能迎来排起长龙的参观者。提起这件事,王薇十分高兴,这是作为收藏者的满足感。自她两年前开始收藏奥拉维尔的作品,到为奥拉维尔举办个展,她感到自己的这一收藏通过展览而获得了很多人的肯定。“我喜欢艺术,对于收藏,我几乎是停步下来了。”王薇笑着说。(说的真实在,王薇女士真的很喜欢艺术和收藏,龙美未来的收藏也会更广)
就在龙美术馆将事业版图扩展至西南地区之际,21世纪经济报道专访了王薇。和位于上海的两间龙美术馆一样,龙美术馆重庆馆也将由王薇担任馆长及总策展人。(必须是女神王薇做馆长,咱任性哥只能买买买!女神是美美哒!)
《21世纪》:5月26日,重庆龙美术馆就要开馆了,它的定位是什么?和上海的两家美术馆相比,区别何在?
王薇:关于重庆龙美术馆的定位,你可以从这次开幕展中窥到一二。此次开幕展集中展示至年间的中国艺术作品,这是中国艺术创作最为坎坷,成果最为丰富的一个世纪。我特地从龙美术馆馆藏作品中臻选出一百年来最具影响力的作品,观照其在历史中的独特作用、文化魅力和时代内涵,展示中国艺术家百年来的实践与探索,以及中国艺术不断焕发出的生机与活力。展览分为西学东渐、艺术礼赞、十年过往、万象更新、多元格局五个部分。而这也暗示着未来重庆龙美术馆的定位,它的藏品及展品都将是多元化的。(截止到现在,重庆龙美艺术馆已经成功开业,总共有件艺术品进行展览,去过的一些朋友都觉得艺术价值很高)
总体来说,龙美术馆重庆馆聚焦中国传统、革命主题绘画及当代艺术,我的学术团队针对龙美术馆现有馆藏体系中的川籍艺术家以及四川、重庆相关题材的作品进行梳理及展示;同时,也将会根据重庆的地缘特色策划相应的展览。不仅如此,国际艺术项目也将被引进龙美术馆重庆馆,于传统中融入国际视野正是龙美术馆重庆馆的发展方向。(希望龙美可以作为国内的领头羊和带头人,把更多的国际艺术项目和艺术品在龙美艺术馆可以进行展览,让国内不出国门就可以欣赏世界上多元化的艺术品,从而提升中国人的人文素养)
而相比之下,上海的两间龙美术馆的氛围则比较休闲,民众们很喜欢周末的时候过来,在这里观看艺术品收藏,更多的是享受美术馆所提供的生活方式和乐趣。有的时候我周末过来看看,还发现许多民众在美术馆周围的草坪上搭帐篷呢。
《21世纪》:你为何决定在重庆开设龙美术馆?
王薇:年我去参观重庆美术馆,当时里面只有两个学生的展览,但看的人也很多,这让我很感触。我认为龙美术馆重庆馆与这间公立美术馆的定位是不同的。首先,龙美术馆重庆馆作为重庆市首家国际级藏品展示及交流中心,将是对重庆国家美术馆的一种补充;其次龙美术馆重庆馆这次的地址也比较特别,落址于重庆市江北区国华金融中心双子座一至三层,占地面积约一万二千平方米,共设有三个展厅,意图打破艺术场馆与商务楼宇之间的壁垒,让艺术走进日常的工作和生活。最后,我也冀望美术馆能对当地的民众和学生提供教育作用,因为受西南经济情况影响,大部分的当地学生并没有什么机会能走出国门欣赏国际艺术展,希望他们能在我们的美术馆中看到许多正在国际艺术领域发力的艺术家作品。我个人做事的风格是喜欢雪中送炭,不喜欢锦上添花。(很感慨王薇女士的话,甚至觉得有时候艺术品收藏事业也许就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收藏人不能追求有更多的藏品,而是希望有更多的人来看到这些藏品,一直保存下去!)
《21世纪》:有消息称龙美术馆将在今年举办关于宋元书画的展览。在您的收藏体系里,这一门类作品的收藏情况如何?对于宋元书画这一门类的拍卖市场,您又是怎么看的?
王薇:是的,我们有这个计划。宋元书画一直是龙美术馆收藏的首要目标。基本上,只要是市场上见到的、公认可靠的、流传有序的、绘画水平较高的,我都会考虑和出手。(年年都在出手,每次看到任性哥买书画的时候,俺们知道了,咱们女神王薇馆长下令了)
《21世纪》:你最近收藏了马琳·杜马斯的作品,这是位目前在国际艺术届非常认可的女性艺术家,但她的绘画风格此前并不受中国大众所熟知和喜爱,你为什么选择收藏她的作品?这是否意味着你有计划地收藏女性主义这一门类的当代艺术作品?
王薇:有力量的作品不一定都是讨喜的作品,好的作品更是如此。马琳·杜马斯的作品非常有力量,虽然也许其中有些作品在大众看来并不是那么“好看”。我正在策划一个女性艺术家的展览,这个计划也得到了泰特现代艺术美术馆的前馆长JessicaMorgan的肯定。我将在这个展览中系统地展出我这些年收藏的女性艺术家的作品,具体细节目前还保密。
扩展阅读:王薇——红色收藏第一人
红色收藏第一人
年,25岁的王薇嫁给刘益谦。二人相识是别人介绍的,“第一眼看见刘益谦,觉得并不怎么样,我说不谈了,两个人合不拢。介绍人反反复复来了三次,这事才成。”一旁的刘益谦笑着补充:“生了两个孩子才有感情。”
刚结婚时,刘益谦的事业还没起步,为了养家糊口,身兼数职,一边开的士,一边打理一个12平方米的小百货店。店铺后面住着他们一家六口人,包括两个女儿和刘益谦的父母。小店只有一个阁楼,高的地方1.35米,低的地方0.75米,基本站不了人,只能睡觉。
上世纪90年代初,刘益谦通过投资股票认购证成为百万富翁,随后,夫妻俩玩起收藏,最初只是买紫砂壶。年,刘益谦去北京收购内部职工股,恰好遇到嘉德举行成立后的首次拍卖会。刘益谦花元买了本图册,看看里面的名字,只认得郭沫若和李可染,就买下了郭沫若的一幅书法和李可染的一幅画,一共花了18万元。
两个女儿出生后,王薇一直在家做全职太太。身为母亲,她自认对孩子的教育还比较成功:“我的几个孩子都比较节俭,有时候会去坐地铁、坐班车,我有时候在家多开了几盏灯,孩子就会跟我说,能不能关掉几盏灯,今后的能源很重要。我觉得这样很好,因为父母的财富应该用于孩子更好的发展,而不是享受、摆阔、攀比。”
不过,她并不甘心只扮演太太的角色,“还是想做点事”。即使今天,她也总是对身边的朋友说:“先生在进步,我们原地踏步就等于退步。”相比一些富太朋友有空逛逛街、喝喝咖啡、练练瑜伽,沉浸在自己认为的幸福状态,她觉得“女性应该更自立一点”,“把我热爱的事业做出来,我心里会更充实愉悦”。
年3月,生下儿子的她去了上海老城隍庙艺术品拍卖公司做经理,3年后,因为怀孕又做回了全职太太,但这3年对她今后从事收藏却影响很大。
虽然王薇最为公众认知的身份是“资本大佬刘益谦的太太”,但在艺术品收藏圈,她被认为是“红色油画收藏第一人”,而她涉及这一领域完全由于一次机缘巧合。年的一次书画拍卖会上,因为和刘益谦意见不合起了争执,王薇生气地跑去另一边看拍卖油画。恰好那时她想装修房子,打算挑一些油画做装饰。
此时,一幅张洪祥的《艰苦岁月》出现了。这张画面为毛主席手拿野菜和炊事员谈话的油画,曾出现在王薇的小学课本上,令她印象深刻。她原以为,“这样的作品都应该在国家级的美术馆、博物馆里”,没想到出现在拍卖场上。王薇毫不犹豫地把它买了下来,从此开始了革命题材创作的收藏之路。
自身成长经历的影响,使得王薇对“红色经典”藏品备觉亲切和认同,在购藏初期及中期,她可谓不遗余力,甚至有过“上午接到消息,下午就飞到外地去买”的经历。7年之后,她开始将收藏向“红色时期”两端延展:往前追溯到民国老油画,向后补充20世纪80年代以来的现当代艺术。经过几年的收藏和整理,民国油画、“红色经典”、现当代藏品分别占其收藏构成的15%、60%和25%左右。
这些年,刘益谦、王薇在建立各自的收藏体系上相互“竞争”,按刘益谦的说法:“她和我竞争花钱,不计成本购买艺术品。”王薇也承认,“我一直本着刘益谦赚多少钱,我就要收藏多少这样一种理念。”在收藏上,她“霸气十足”,对看中的画作喜欢用四个字:志在必得。如果刘益谦不相信她的判断,她就让拍卖公司的朋友、各种收藏行家、权威去游说他,甚至委托人代买,用刘益谦的玩笑话说,“像做贼一样”。
但王薇建立的油画收藏体系,连刘益谦也不得不佩服:“从收藏的系统脉络来看,她比我这么多年买字建立得更全一点。阶段性的民国油画、文革油画、当代油画,我认为她是全国最全的。”其原因在于,“中国油画总共才多年历史”,而“我买的字从宋朝开始才0多年,你要我把这个脉络建起来,需要花更大的资金、更大的精力”。
从全职太太到美术馆长
7年,王薇为自己的藏品整理拍照,一看有多件了,她开始想做一次展览。年11月,展览以“革命的时代”为题在上海美术馆举办。当沈嘉蔚的《为我们伟大祖国站岗》、靳尚谊的《毛主席视察上钢三厂》、孙兹溪的《天安门前》、陈逸飞的《踱步》等画作一一挂在墙上,王薇感觉“太震撼了,不像放在家里,就是库房里的一堆物品”。当天晚上,她对刘益谦说:“我想做个美术馆。”
其实王薇早有开美术馆的想法,但刘益谦总是一笑置之。不过这一次,他立刻就应允了:“你找地方吧,我支持你。”对于态度的转变,他解释说:“我原来感觉,她这个年龄了,还做什么美术馆,收藏就收藏了。但一个朋友的一句话特别让我感动,他说你太太50岁了,还有这股激情,你就应该支持她。”
年3月,刘益谦斥资2.3亿元在浦东的住地附近买下一间商场,准备让王薇改建成美术馆。王薇这才发现,把它改建美术馆没那么简单。首先,需要变更土地用途,其次,需要征得周围业主同意。她于是一家家说服这些业主。改建费用花到差不多万元时,业主们意见最大,王薇仿佛走到了悬崖边,“当时我一个人顶,老公也怪我,就觉得很委屈,眼泪直往下流,最后还是努力做下来了”。
年12月18日,龙美术馆浦东馆正式开业。这座占地1万平方米、当时国内最大的私人美术馆由仲松设计,外形像一个简洁的方盒子,内部展厅分为四层:一层当代艺术品展厅亦作为临时展厅,二层展出红色经典作品,三层展出古代精品,地下一层展出陶瓷作品。其中大部分的展品,来自刘益谦、王薇夫妇庞大的收藏。
刘益谦一开始并没有对美术馆寄予厚望,“当时的想法很纯粹很简单,开一个美术馆,上面挂几张画让人家看看,下面做库房”。但龙美术馆开业后的效果却远超他的预期,开馆短短半年,接待参观者3万人,进行艺术交流3场,参加人员人,美术馆成为浦东的文化新地标,刘益谦、王薇夫妇也入选美国《ARTNEWS》杂志全球位顶级收藏家榜单。
浦东馆的大获成功,更加坚定了王薇开设龙美术馆西岸馆的决心,当时,上海市政府正力邀二人在徐汇区建一座新美术馆。年3月28日,历时两年零4个月的准备,龙美术馆西岸馆终于开馆。其通体采用清水混凝土墙面,将室外与室内整合成为展厅的一部分,王薇自豪地表示,其建筑本身就是一座连接古今的艺术地标。
西岸馆的建筑面积高达3万平方米,是浦东馆的3倍,这就对藏品的规模、品质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为了丰富藏品档次和内容,刘益谦、王薇年以来投入了不下10亿元充实藏品,包括以2.8亿港元拍下明成化斗彩鸡缸杯、以万美元拍下苏东坡《功甫帖》、3.48亿港元拍下的“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3.08亿元拍下的王羲之“平安贴”等一系列重量级藏品。
王薇认为,经营美术馆,藏品就是你的根基和底气:“你有根基,国外一些大的美术馆、财团就愿意跟你谈,你们的展览是不是可以走到国外去;我也可以问,你们有展览到中国来吗,我们可以作对换嘛。这就是一种对话了。现在,美国、英国还有法国都有机构希望龙美术馆把收藏的革命题材藏品拿过去做展览。”
拥有众多国宝级藏品的龙美术馆,作为中国最具规模和收藏实力的私立美术馆,不仅吸引好莱坞影星布拉德·皮特、安吉丽娜·朱莉在年6月前来参观,甚至“创意英伦”盛典也于年3月2日在其西岸馆举办,英国威廉王子亲临现场揭幕,并与王薇会面。相比很多国立美术馆做的是一段或几段历史,很少有当代收藏,其从古到今的完整收藏线索,不仅赢得业者的称道,也吸引了众多普通观众。
年5月18日,世界博物馆日,尽管两座龙美术馆为客流量的增加作了准备,但两馆观众达到一万四千多人,还是让刘益谦、王薇夫妇始料未及。身为馆长的王薇倍觉激动:“这就是我做美术馆想达到的效果。”刘益谦也表示:“龙美术馆的影响力,超出我的想象。”
打造中国的古根海姆
虽然身家百亿,但王薇并不讳言:“这一年最大的艰辛,对美术馆来说,就是缺钱!”开办龙美术馆是笔巨大的投资,两座龙美术馆光建筑投入就达到6亿元,从每年的运营费看,目前浦东馆为至1万元,浦西馆预计将超万元。
作为非营利机构的龙美术馆,所有支出基本都要靠刘益谦、王薇夫妇自行解决。王薇笑称,因为投入资金源源不断,有时候想想,感觉对不住在商界打拼的丈夫,只能抱歉地对他说一声辛苦。“我的理想状态是,未来龙美术馆能够自身造血,比如在西岸馆引入咖啡店等商业项目,稍稍补贴一点运营费用;如果政府方面能再补贴一点,再加上我们自己的投入,应该就差不多了。”
谈及未来的规划,王薇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直言想花十年时间把龙美术馆打造成中国的古根海姆或MOMA,把中国的文化推向世界,把世界上优秀的艺术品引入龙美术馆。而这也正是她最初把美术馆定名为“龙”的初衷。“当时,很多人说这个名字可能注册不出来,但最后也注册出来了。”
因为野心,王薇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刘益谦也表示,龙美术馆的创办,付出更多心血的是王薇:“王薇是龙美术馆馆长,我的头衔是馆长助理。她现在想的是美术馆大的战略,我只能给她提提建议,完成一些战术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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