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晓冬兄在上海龙美术馆西岸馆主持召开了龙馆所藏郑和写经研讨会。来自北京故宫、南京市博物馆、明史研究会,有关大学的有关教授、郑和第二十代后裔和民间古书画鉴藏家参加了会议。对龙馆所藏郑和写经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原本没有准备在会上发言,但讨论的氛围让我忍不住,给??冬兄送去纸条,即席请求发言。蒙晓冬兄恩正,讲了几条意見,回家后整理成文,仅供参考。
我倾向于龙馆所藏郑和写经为郑和亲书。其鉴定结果有障碍如下:一是郑和的书体和书法造诣无仼何流传和记载。二是郑和写经的书写时间在郑和第四次下西洋途中。三是郑和写经的部分和题记的部分书体有别,似乎不是同一人所为。
郑和的书体和书法造诣无任何流传和记载,显然是确定本幅为郑和亲书的最大障碍。但从本幅的瓷青纸本、金色、用笔和书法结体来看,断代为永宣无任何问题。而且郑和有题记:大明国太监郑和,法名福吉祥,发心书写《金刚经》、《观音经》、《弥陀经》、《摩利支天经》、《天妃灵验经》、《心经》、《楞严经》、《大悲咒》、《尊胜咒》、《百字神咒》,永远看诵供养,皇图永固,佛日增輝,凡奉命于四方,常叨恩于三宝,自他俱利,恩有均霑吉祥如意者。永乐十二年三月吉日谨题。应是名实相符。郑和十二岁进入燕王府。燕王就藩在洪武十三年,洪武十五年孝慈马皇后殁,燕王入京奔丧,得高僧姚广孝归藩。是在郑和入燕王府同年。其后姚广孝助燕王密谋夺嫡,郑和以少年宦官于燕王左右,应该是极心腹的近侍,两人都随燕王起兵。史载成祖朱棣工书,赐太子少師姚广孝七十寿诗二首,御书用紫粉金龙?。姚携至常熟,入馀庆书院,谒文靖公祠。其守僧净心少同衣钵,谓之曰:御书有馀庆二字,留此永镇山门。因留院中。史载姚广孝好读书,尚谋略,能诗,书法古雅,全以筋胜,兼善画墨竹。北京故宫藏有姚广孝《楷书中州先生后和陶诗》一卷和《行书云海帖》一頁,足以证明史载不谬。郑和少年事燕王,读书写字应是常事。成年后有较高书法造诣也应有可能。永乐三年奉成祖之命使西洋。船队由苏州刘家河出海,有船二百余艘,其中极大的宝船六十二艘,人员二万七千八百余人。永乐五年还国。自第一次航行至宣德八年,奉命七次下西洋,途径三十余国,最远曽到达非洲東岸和红海海口。郑和的其他一切,可能都被其七次下西洋所掩盖,其中包括他的书法造诣。另外从发心愿写经来说,郑和自己亲书更能反映郑和虔诚和希望获得诸神保佑的心理。郑和亲写此经于第四次下西洋途中,四次下西洋,郑和及他的船队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郑和的虔诚和希望获得诸神保佑並平安归来的愿望,比任何人都強烈,亲自写经便是让人最可理解之处。在《中国古代书画图目》中,仅有一件作品存世的书画家有几百人之多。我相信老先生们都是用断代和名实相符来解決的。
郑和在下西洋途中可否写经?一般人都会认为大海大洋上波涛汹涌,如何写经。其实这是事情的一面,事情还有另一面。永乐十一年十一月,郑和奉命统军二万七千余人,驾海舶四十,出使满剌加、爪哇、占城、苏门答腊、柯枝、古里、南渤里、彭亨、古兰丹、加异勒、勿鲁谟斯、比剌、溜山、孙剌等国。郑和?队首次绕过阿拉伯半島,航行至東非麻林迪(今肯尼亚),永乐十三年七月初八回国。同年十一月麻林廸榜葛剌特使来中国敬献麒麟(长颈鹿)。厦门大学历史学系助理教授周运中先生说,郑和第四次下西洋,在爪哇就停留了三个月。郑和第四次下西洋共出使十多个国家。所以郑和第四次下西洋途中上岸的地方下少,能写经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再说海上洋上也有风平浪静的时候。明代大家唐寅、文徵明和董其昌都有书于舟中的书法真迹传世,当然他们的舟往往航行在太湖和大运河之中,与郑和航行在大海大洋中不可同日而语,但也说明船中写字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
郑和写经,因为写经部分和题记部分所用书体不同,所以有人得出写经和题记应出于不同人的手笔的结论。进而认为写经部分应不是郑和所为。我的结论正好相反。首先要确认的是题记部分应是郑和亲笔,这一点几乎没有人有疑。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从题记中确认郑和具有非常高的书法造诣。既然郑和有如此高的书法造诣,抄经对郑和来说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只是所用书体不同而已。当然,经冊中所画诸神肯定不是出于郑和手笔。我倾向于这类经冊应为宫廷制作,先成冊,后由宫廷画家画出诸神,毎个神像后有空頁,供写经人抄写经书。这样的经冊不但得到写经人的供奉,而且还会打开经冊诵读。这从另一个角度更可以确认郑和写经确为郑和亲书,不可能是其他写经人所为。
毫无疑问,龙馆所藏郑和写经是一件极其重要的文物。它不但是唯一的,它所具有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艺术价值和市埸价值都不可估量。从这件文物的看展、拍卖和拍卖后发生的一切又都十分,耐人寻味,我觉得应该把它写出来。郑和写经在拍卖前曾送来上海预展,展出地点是上海静安香格里拉酒店。我和益谦兄同去看展,纽约苏富比在上海展出了几十件中国古代书画,郑和写经是其中之一。益谦兄显然对这件拍品兴趣甚浓,到明吗?有永乐年款?所以说,益谦兄常用之词,买画不用眼睛,只用耳朵不确,这只是他的智慧语言之一。拍卖時从十万美金举到一千多万美金,足見这件文物在益谦兄心中的地位。更有意思的是绍良兄和滔滔在拍卖前做足了功课,希望能得此宝物,从拍卖中敗下陣来以后,第一时间给益谦兄送去祝福。绍良兄更在第一时间公开了自己的研究成果,与拍卖业中前一口或再前一口,拍卖未得标的,马上反脸之人彻底划清界线。足見其人品高尙。
还有一个话题,也是题外之话。上海龙美术馆无论馆藏还是展览都巳进入国家一流博物馆的行列,可喜可贺。在我心目中,国家一流博物馆包括故宫、国博、上博、辽博、南博、天博、首博、上海龙馆。唯上海龙馆来自民间,益谦兄用真金白银建起。当然,上海龙馆也有弱项,那就是研究能力。这次研讨会给人以启示,龙馆可以向海外博物馆学习,聘用客座研究员,把有志于研究龙馆藏品的海内外有关人员请来龙馆做研究,民间的基本自费,体制内的解决一些费用。把龙美术馆的藏品研究好,不定期地出馆刋,介绍龙美术馆的藏品,加强龙美术馆在行内的学术地位。在这方面,龙馆理应比体制内的博物馆做得更好。这次研讨会,有来自北京故宫、南京市博物馆、中国明史学会、有关高等院校的研究员和教授参加了会议,开了一个好头。回想《功甫帖》北京新闻发布会举行時,除国博陳馆长仗义参加会议外,没有任何其他体制内的研究员与会。事情总是在变化和发展,这方面??冬兄功不可没。期待着晓冬兄策划的《康雍乾大展和郝量兄策划的《宋元大展》再两次让龙馆令人刮目相看。
本文使用逻辑推理甚多,有??妥之处,请各位指正。鉴定书画肯定是各人各看,但必须重证据,讲道理,对事不对人,敢于发表意見,??于修正错误,让上上人品为古书画鉴定导航。又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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